記得我退租是在分手4個月後,準備和靜結婚的時候。當時,房東說早就有租客和他說,我一退租人家就租,最好是連家具一起。原來租客就是童。童接著1500萬的單時,仍然是住在這沒有電梯的兩房一廳裏!
  現在,一桌一椅,原封不動,都是和童一起生活時的樣子。客廳,還放著我健身用的跑步機,我摟著童“看我們多配啊”照的鏡子,鋪著童從“娘家”帶來的桌布的餐桌。臥室,衣櫃、電視桌、床頭櫃,從上海宜家背回來的折疊桌,一點都沒變。打開衣櫃,一層,放的全是我給她買的衣服,看來分手後就沒再穿過,一直折著收著,折痕都很深了。床邊的墻壁,摸到一塊熟悉的地方,是一次我們吵架後,童傷心時,用發夾刻的歪歪斜斜的三個字:我恨你。另一面墻上,掛著放大的照片,是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我和童、我媽一起爬山拍的照片,我們都沒心沒肺的傻笑著。我們的合影全是童細心收著,我說以後買了新房再放大擺出來。
  “你怎麽這麽俗。現在誰家還擺大照片啊,要擺也擺幅名畫啊。”童當時還說的我不好意思。整個家看不出一絲她前夫的影子,童仿佛還是我愛著的,沒有結過婚、沒有霪亂過的單純姑娘。
  我終於忍不住,捂住疼的裂開的心蹲下來。童,原來一直都愛我。不管她結沒結過婚,和多少男人睡過,每天都這樣生活在我們的房間裏。
  靜打來電話:“你今天沒去公司?”“回來再說,我去辦件事就回家。”
  我買了童最喜歡吃的薯片、梅條、菠蘿啤和她的衣服,一起遞給了她。童檢查完衣服笑著說,你怎麽還是這麽粗心?這條裙子明明是黃色的,你怎麽拿件紫色的上衣呢?多難看啊。
  我拍桌子站起來吼道:“你還笑!你還笑的出來!你知道現在什麽狀況嗎?威說一千萬就判10年,8000萬就槍斃,你還笑得出來!”童被我嚇到了,急忙過來摟著我的腰說:“真的?你可不能不救我!我好怕,我不敢了,哥……”童總是惡作劇一樣學著韓劇,叫我哥。
        “你現在知道怕了?”
   童乖乖的點點頭。
  “真的?那你甩甩手,我就救你。”童甩起手來可可愛了,獨家動作,全身都跟著扭著。
  “甩手跟槍斃有什麽關系?我甩手你可以保證他們就真的不槍斃我了?”
  “當然了。”
  現實的童沒有表情,看也沒看就拿起一件衣披在身上,說,“你早點回去吧,別讓家裏人著急。我沒事,你也不用再來了。”
  “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請律師。”
  童輕輕的搖搖頭,別,別再為我浪費一分錢。
  “沒關系,我雖然沒有很多錢,可是無論多少,只要對你案子有利,我都會花。”
  “你的錢,不是你一個人,還有你老婆的。你的心意我領了,別說了,回去吧,不要來了。”童一字一頓說。
  “我知道你怪我喜歡買衣服,而且有的還買的挺露的,我現在又不掙錢,你嫌我浪費錢了。可是告訴你,我喜歡你才用你的錢,我要是有二心了,就一分錢都不用你的。”這是典型的童式強盜邏輯,當時我聽著格外不舒服。現在才明白。


  回到家,開門,靜從沙發上一彈,就走到門口,滿臉焦急。
  “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昨天那麽晚要出去散步,還失眠,我擔心你打到公司,才知道你沒去上班也沒有交代任何職員。”
  “我有一個朋友關起來了。”
  “什麽朋友?我認識的嗎?”
  “不認識的。”
  “那犯了什麽法?”
  靜盯著我的臉,我無法對她撒謊,也無法說出“性賄賂”這三個字。靜是寧靜的生活著,不會理解童的墮落。
  “亂搞唄。”
  “亂搞?有這個罪?是P C吧。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生意場上認識的。別問了。折子呢?家裏那定期存款的折子呢?”我裝著找存折,不敢看靜的眼睛。我只能用翻箱倒櫃掩飾我的慌張。
  “是不是錢就能救的你朋友?”
  “那當然,至少我可以保釋他或者是幫他請律師。”
  “是不是用錢擺平這件事後,你就不再心煩了?”
  我呆了,靜如神,洞悉一切秘密。我才知道,女人,我從來都是一知半解,就算天天睡在一起。
  如果童能平安出來,一點事都沒有,我會怎樣?和童復合?靜怎麽辦?我能也認為童無罪嗎?如果童判個十年八年,我會怎樣?給童送牢飯?然後等她出獄?如果童判個……不敢往下想了。
  “當然。他出來了我還心煩什麽。主要是朋友嘛,犯了這事又不像別的事,不能問他家要錢,只能靠我幫他想辦法。”我裝成輕松的說。反正,打死不承認。這是我的生存本能。以前靠這招,騙了童很多次。
  “你保證?”
  “你今天怎麽了?你拿不拿啊?你不拿就是讓朋友覺得我太不義氣了!”只有我比她更理直氣壯,靜才會真的以為我理直氣壯。
  “這裏是五萬塊定期。不過,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靜直視我的眼睛,她原來也可以這麽強勢。
  “好,我把他救出來,就讓他立刻還錢,不還就告訴他老婆去,而且,和他絕交。老婆,別生氣了。”我嬉皮笑臉著,“不過,五萬可能不夠,最近公司也需要錢發工資,你再拿五萬吧。”靜望著我,不說話,不動。
  “好老婆,再拿五萬來嘛,這些都會還的。”靜突然抽了我一耳光。
  我呆了。
  童最兇的時候,只是撲過來打我,咬我,踢我,從不敢抽我耳光的。倒是我,有次被童打後,覺得她太橫蠻任性,反抽了她一耳光。都不記得起因是什麽事,只是當時氣昏了。
  童捂著臉,頓時跌坐在地上,嘴唇連著下巴抽搐:“你打我?”然後開始號哭,哭到全身發抖。我不忍,心碎,抱著童。童不讓,踢我。我的心疼又轉為煩躁,她就是這樣,什麽柔弱她什麽不做,怎麽強悍她就怎麽做。幹脆不理她。童一邊哭一邊開始收拾東西。
  她兩眼通紅,把衣服、包等一股腦塞進旅行袋,把抱抱熊夾在腋下,還不時用手背抹一把淚水。
  她還是個孩子。難帶吵事的孩子。心酸,拖住她。她不讓,好倔。我攔不住,又不敢再用暴力,只得把童的衣服強行脫掉,並扔到開著窗的客廳。看她光著身體怎麽離家出走。童又羞又氣,尷尬的蹲在地上繼續哭泣,企圖遮住三點。
  我再也抵抗不住視覺誘惑,欲望膨脹,即將爆發。我把哭的淚人一樣的童,壓到床上。終於隨著我的動作,童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喘息。事後雖然兩人都滿足,可激情之前的這些事,在我們心上都劃上了傷痕。


  此刻換我捂著臉,對靜吼:“你打我?”
  卻不敢動靜一根指頭。因為心虛。
  真是報應。靜直視著我,一點不怕我瞪的溜圓的眼神:“你嫖一個不夠,還同時嫖幾個?”我楞了,原來靜以為是我P C。
  “你說什麽啊?怎麽是我嫖了?”
  “不是嗎?那你倒說說你那個朋友叫什麽名字,是什麽身份,住哪啊?”我語絕,真是回答不上來。
  “我已經夠給你機會和幫你留面子了。你要五萬,好,我給你,讓你擺平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可你要十萬,嫖一個雞,罰款加保釋金加請客送禮怎麽說也要不了十萬吧?你肯定要不是同時嫖了幾個,要不就是還做了些什麽更齷齪的事。”
  靜冤枉了,錯打了我,我卻什麽也反駁不出。垂下頭去。“我真的沒有去嫖,你相信我,靜。反正我就是需要十萬塊。別的你什麽也別說、別問了。”
  靜不理我。轉身準備出門。存折都在靜手上,童自己的帳戶都被凍結了,急等著我的錢救命。除了我,誰還能拯救她?
  我扯住靜,“撲通”一把跪在她面前。“靜,我對不起你。我是出去嫖了,都是作生意的那些朋友拉著我去的。至於為什麽要十萬,細節你就別問了,實在是因為我做的事太齷齪了,怕說出來惡心你。靜,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靜還是沒動。“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繼續跪著喃喃的念,邊扇自己的耳光。我是錯了,我從一開始錯就大了。
  在童面前,無論錯多大,從不向她道歉的。頂多,說句,我們都有錯,大家一起改吧。童聽到這句已經很滿意。因為童愛我超過我愛她,無需道歉她也會原諒我。
  靜終於遞給我另一個存折。說:“你記住,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自己親口保證的。”我捧著兩個存折,人生第七次,滲出了淚水。只差沒給靜感激的磕個頭了。存折的錢,至少有3/4是我賺的,我卻只能求著靜給我。誰叫她是我妻子呢?
  靜從頭到尾,沒哭,沒鬧,音貝都沒提高一下。我卻乖乖的認錯。童總是哭,鬧,嚎哭的隔壁都聽見,我也沒低姿態說過道歉。
  我拿著錢,去聯系市裏最好的律師,去找威。每天焦急的等待威的消息。一邊夾起尾巴做人。按時上下班,推掉所有的應酬。可下班成了痛苦。因為靜開始不和我說話。她還像以前一樣給我做飯,賢惠的操持家務,可就是不和我說話,偶爾說一句,還像恩惠。對,她以博大的胸懷饒恕了我的罪,是開恩。
  我們兩從吃了晚飯,到關燈睡覺都沒有說話。要不是心裏裝著童的事,我真可以被她憋死,靜不說話,就是絕對的冷戰。每當我欺負童後,童生氣,也是要作出不理我,和我冷戰的樣子。我索性睡覺,可她又會憋不住了,撓撓我的腳板,抓抓我的腰。等我起身,她又裝著一本正經在幹別的事。幾個回合,冷戰不攻自破。所以童的冷戰,最長也就是半個小時。
  我想像處理和童的僵局一樣,在床上,抱著靜,一起運動,達到“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效果。可靜睡前只淡淡的說了句,“也不知道你當時有沒有有戴套。去醫院吃一個療程的藥吧。”就直接到客房去了,和我分房睡。童要顯示她的主權,頂多是抱著枕頭睡到床另外一頭。碰到我煩她,睡到客房的情況,十五分鐘內她一定忍不住,拉下所有的面子,來敲門,把我拽進我們的臥室。
  原來冷漠真的很難熬。
  幸虧,靜第二天就和同事一起飛去鼓浪嶼度假。她收拾行李的時候通知了我一聲。是,靜現在是位於我上,要做什麽不需要和我商量。從此,我覺得靜所有對我的好,都像是賜予。
  也好,大家都免得尷尬。


  在靜回來前,童被無罪釋放--證據不足。
  最有利的反面證據就是,童公司的帳號上,除了周轉的錢外,就沒有一筆大數目。行賄是為了什麽,獲益吧,每單生意都是微利甚至是無利,行什麽賄。而且童的帳目也一清二楚的說明如此,當然,那是假帳。而收賄的人,自然也是死不承認。最後,不了了之,放了童。這中間,最起作用的就是威。我負責出錢,具體事宜都由威操作。可以這麽圓滿的救童出來,足見威的神通廣大。
  威大專畢業後就當了一名戶籍民警。沒有後臺,沒有財力,在短短幾年混到公安**的這個職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沒有背景,在白道不好混的。威唯一不順的是感情,每次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總算談了個朋友,買了房子,準備結婚,女朋友卻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提出分手,原因是那句經典的“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威痛苦大半年。後來慢慢得知,其實是女朋友另有所愛。
  威喝醉了告訴我們,那男人論能力、性格、工作哪方面都不如自己,唯一,比他長的高。忘記說,威身高只有一米六幾,別說是他們局,可能全市公安民警中都算最矮的一個,當初招聘時,威是給體檢的醫生送了厚禮才過關的。身高,一直是威的忌諱,也是自卑的心病。從此後,威再也沒有正式談過一個女朋友。
  威和我一起接童。挨過這些日子,童二十幾歲的人生,又增添了一頁滄桑的閱歷。她的身形更加瘦削。好象又瘦了。童無力的望著我們說:“我想回去洗澡、睡覺。”
  威識趣的連忙說:“我開車回去了。你陪童回家,好好照顧童。”這段時間威一直沒回去,假也沒請,晚上就住在童的家。威確實夠朋友。所以我才敢和他一起投資彩票點,在威的城市。
  而且威知道我有多想和童單獨在一起。我想童像以前那樣,頭枕著我的肚子,躺在床上說話。說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今天晚了,開長途危險。你陪我回家,明天再回去吧。”童扯住威,不讓他走。
  “我聽威說你幫我墊了一筆錢。到時我托威還給你。真的很謝謝你,分手了還能這麽仗意幫忙。你回去吧,我們先走了。”童輕輕的對我說,然後拉著威就要走。
  我杵著,不知道該怎麽辦。
  童現在根本不想再單獨和我呆一分鐘!也許,童不再愛我。她住在我們的家,只是習慣而已。也許,兩年的生活,連串的打擊,她心裏已經裝不下對我的愛了。
  “這樣吧,今天就聽童的安排,明天你們兩和我一起回去。你呢,就順便去彩票點對對帳,都兩年沒去看過了,童呢,就去逛逛,散散心。” 威建議說,化解了我的尷尬。童不出聲,算是默許。
  第二天出發,童的氣色好了許多,不再蠟黃著臉。我和威輪流開車,聊著二十出頭時的楞頭青事,中間有幾次,童還加入,幫我們糾正誇大之處。這些事,早在我和童戀愛時就間斷都告訴過她,她一直都記得,比我還清楚。童還是愛著我的。只要心照不宣,小心的屏蔽掉最近2年的回憶,就可以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和童甚至還互相取笑,融洽得仿佛沒分手。她依然是我的女朋友。
  下午三點鐘到達。威急著要去單位報到,要我和童一起,自己安排活動。我們晚上再碰面,一起吃飯。多好的安排。童卻抖抖嘴巴,好象猶豫了一會,說:“他要去彩票點,我去逛街,我們不一起,電話聯系吧。”
  我以為童是當著威的面不好意思,嘴硬,一如我以前。等威一開車,我就拉著童的手,把她摟入懷裏。如果不是在馬路上,我一定會吻童。以前每次久別重逢,我和童都會變得更親密。
  這次童卻無聲的推開我。“你別這樣。我自己打車走了。”童真的飛快攔下一部出租車,剩我一個人。
  威從單位回來,陪我對帳。可童的冷淡,讓我心情頹喪,帳目也看不進。索性拉著威早早的離開,先去喝點咖啡。還沒坐定,彩票點的店員打電話給威,說附近起大火,讓我們回去看看。“你去吧,一般起火,最容易趁亂出事,出事局裏肯定要找我。我回去待命。”
  附近的店面燒了一大片,死了兩人,十幾個人重度燒傷。不過彩頭好,火燒到我們彩票點前就被撲了。店員告訴我:“剛才老板娘童也來了,她可能以為我們鋪起火了吧,哭著喊著往裏沖,拉都拉不住,後來還是被消防武警拖出來的。”
  我笑了。開心的笑了。不錯啊,童,你也學會了我的本事,輕易就把我的心情撩撥得一下失落一下振奮。你在我面前裝的淡漠,可你以為我出事的時候,卻泄露了真正的心跡。
  店員問我笑什麽,我說,笑童那副哭著喊著、歇斯底裏的樣子,她倔起來,力氣很大,確實是一般人拉不住。還笑她虛驚一場,撲錯了。
  就像我以為童會坐牢判刑,拼了命要救她一樣,童怕我被火燒著也拼了命要沖進去救我。
  有些愛,要到永絕才知道可貴。已經知道愛可貴,但我不要和童永絕。不管她兩年生活有多霪亂,不管我已經結婚,要和童重新在一起。只是,靜沒有錯,我怎麽可以提出和她離婚?不離婚,難道金屋藏嬌?童的性子,怎麽會做二奶?我沒答案。不管那麽多,但今晚,童一定是重新屬於我。
  我打電話給威,問他借車,告訴他晚上各自吃飯算了。威說也好,反正晚上要加班沒時間陪我,車別人開回去停在他家樓下,我去取就是,鑰匙在房門口的信箱裏。路上,我定了五星級酒店的套房,77朵紅玫瑰--除了那次向童求婚,我再也沒有送過花給她。還買了童最喜歡吃的燒烤、麻辣小龍蝦和一對紅酒。童不能吃辣又愛吃辣,辣的時候總是一邊伸著舌頭,一邊大力哈氣,然後喝點小酒解辣。我要她坐在我腿上吃,對著我的臉哈氣。
  走到威門前拿鑰匙,聽見房裏有電視聲,開的很大,還能聽出放的是韓國片。威從來都是一個人住,也沒聽說他家來了親戚或朋友,莫非,有賊?還是,他找了女朋友?我用和車鑰匙套在一起的房間鑰匙開了門。
  “你不是說你加班嗎?”是女人的聲音。只穿著內衣的童,走出來。
  童沒想到是我,驚慌失措。沙發上是威和童今天穿的衣服,顯然脫的時候迫不及待,雜亂的攤著,地上,還有撕開的避孕套包裝……


  我蒙了。
  “你和威上床了??!!”
童揀起件衣服,穿在身上。
  諷刺,脫了衣服見我哥們,穿著衣服見我。
  “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還不知道你們的醜事!”我指著童的鼻子怒吼。
  “我們有什麽醜事?男未娶,女未嫁,都是單身男女。倒是你,別人的老公,有資格指責我嗎?”童挑釁的把我的手撥開,把臉湊到我面前說。
  “你是因為我現在有老婆,報復我?”
  “報復什麽?要報復早在分手的時候就報了,還等到現在?而且,你以為我還是過去的童嗎?”
  童一手拿起遙控器,一手捧著蘋果啃,坐在沙發前看電視。她在威的家裏悠然自得,就像當初在我家一樣。
  “說,為什麽是威?為什麽偏偏是威?因為他把你從公安局救出來?”
  “按你的邏輯,救我,你還出了錢,我也應該要和你上床了?”
  “你怎麽這麽霪亂?!!”
  “不是,”童停下戲謔的表情,嚴肅的對我說:“不是霪亂,是認真的愛。”
  我瘋狂,徹底失去理智。狂奔到樓下,我拿出車裏的東西,摔到童的面前。童還是在嘲笑我,一邊撿起東西。
  “你怎麽一點都沒有變,火氣還這麽大,像小孩子亂發脾氣。不是說你找了個既漂亮又溫柔的老婆嗎,也沒調教調教你?”
  對,我不氣,我不怕。我還有靜。
  “是啊,我買這些東西就是特意要送給你們的。花,給威,讓他捧著向你求婚。吃的,你們下酒,還有紅酒,你不是最喜歡喝點小酒了嗎,喝完了繼續再做*愛啊,多來勁。你這種饑渴離婚少婦碰到一樣饑渴又找不到女朋友的威當然一拍即合。希望威穿我舊鞋穿的合腳,祝你們生活美滿,早生貴子。哦,順便問你一句,你還能生得出孩子嗎?你要是生不出了,我和威關系這麽好,到時我叫我老婆多生一個,認你做幹媽……”
  “啪!”童給了我一耳光。她負在沙發上痛哭起來。“為什麽你還要傷害我?兩年了,為什麽見面你還要傷害我?”童用雙手遮住臉,抽泣著。
  她和威發生關系傷害到我,為求自保和反戈一擊,我也要傷害她!我真的給了童狠狠一刀。兩年了,並也沒把握可以再傷到她的心,為起效果,我用了最毒的話。
  童一邊哭一邊哽咽著重復一句話:“為什麽你還要傷害我?”我們吵架,童喜歡和我理辯,可當她是非對錯、道理,都不講了,只哭著說同一句話:“你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的時候,我知道,她是極度傷悲了。
  有一次,童哭著說:“你憑什麽這樣傷害我?你自己知道你是憑什麽可以這樣傷害我嗎?你是憑著我深愛你,所以你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啊!”那次,說的我靈魂一顫。可是童,我真的還有本錢傷害你嗎?推開門,我拂袖而去。
  直到第二天靜回來,我的腦袋一直都發炸。去機場接靜,她看來情緒很好,對我笑著講見聞,可我沒有力氣回答。
  “你怎麽了?”靜在我額頭摸了摸,“你發燒了!病了就不用來接我嘛。”靜似乎被我感動了,臉上流露出無限溫柔。回家,照顧我躺下,她給我拿藥、做飯。我昏昏沈沈的發著燒,做著胡夢。
  我夢見童扯我的手說:“你快起來,你是裝病,你以為自己是楚楚可憐的黛玉啊?我才是野蠻黛玉。” 我一向身體很好,幾乎沒得過病。童倒是抵抗力差,動不動就感冒,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我笑她是“野蠻黛玉”。“你像林黛玉一樣嬌弱,可又不溫柔,比韓國那個野蠻女生更野蠻,所以這個野蠻黛玉的名字最適合你了。不過,電視裏那種身體弱不禁風的女生,怎麽沒有一個長的你這麽豐滿的,全是骨感型的?”“我這是虛胖。”童撅起嘴巴回答我。夢裏,童拉不動我,索性耍賴睡到我手上。“你怎麽還是這麽吵事,我難得病一次也不放過我,你去打遊戲也好,看韓劇也好,別來吵我休息嘛。”“我睡在你旁邊不吵總可以吧?你抱著我應該睡的香些啊。”
  不要再夢到她了,也不要再想她了,再怎麽心痛,再怎麽有緣分,童終歸和我不是一路人。這個,我應該在2年前就清楚。我翻個身,接著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還是想起了很多和童有關的事。
  今天,彩票點的店員叫童作“老板娘”,這個店員,是在我和童分手後才到店裏上班的,他怎麽會知道童以前是我女朋友呢?其實我誤會了。這個“老板娘”的“老板”,指的是威,而不是我。威一定經常帶童去,所以和店員都熟悉。
  這兩年威借給我的錢,也是童的吧?我早就應該想到,威拿著公務員的工資,哪裏有那麽多錢借給我呢?而且,他也沒有催我還過,再是哥們,不是因為他和童有這麽密切的關系,又怎麽會如此大方?
  是了,不然威也不會那麽心急火燎的班也不上,趕去救她。威不是早就警告過我不要再去找童了嗎?前天晚上威想制造我和童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也只是想讓童和我說清楚一切吧。
  想到我做生意的錢可能是童陪別人上床換來的,我的頭就更疼,心也疼碎了,碎成千瘡百孔。記得她曾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真分手了,她希望我能生活的很好。“我希望我可以嫁給千萬富翁,高矮胖瘦、多大年齡都無所謂,只要他給很多很多錢我。你不是一直說我不賢惠能幹還老和你吵架嗎?你呢,就去找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做老婆,我每個月都給你好多好多錢,讓你們生活的舒舒服服的。”
  “神經病!”我當時是這樣回答童的,“我不成吃軟飯的了嗎?難道連老婆都養不起向你要錢?再說,你能嫁個百萬富翁就燒高香了,又不是多美,還想嫁千萬富翁?”我只當童嫌我不會賺錢,從來沒有細想過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童當時是已經愛我愛到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成全我和別的女人的幸福。我當她發神經的話,竟都一一實現。我從威的手裏,接過了童出賣自己信仰和身體的錢,做起香料代理的生意,自己和靜過上中等收入水平的生活。
  孽緣!
  我不願說這麽老氣的詞,可再沒有比這更恰當的詞可以用來形容我和童的關系。童愛上我是孽緣!在童任性、我沒有學會包容的這個錯誤的時間,遇上了不該愛的、錯誤的人。童離婚後帶著滿身傷痕投入威的懷抱,何嘗不是件好事?至少,有人繼續疼她,愛她,而不是傷害她。我是給不了童幸福的男人。為什麽?根基不好。一開始,就根基不好。童的粘人、任性給我留下了隨時躁狂的因子,我回之的自私冷酷也給童留下了深深的傷害。
  當然,我一直都愛童就像童一直都愛我一樣。
  只是,童任性,我便以冷酷自私對她,她雖然表面上用更多的退讓、更低的姿態挽留感情,可內裏受傷的心卻不能平衡,不久便又流露出偏激任性的心態,而我,繼續以更自私冷酷的方式來還之……
  如此惡性循環。直到不記得愛,只有憎惡。一旦真正的分手,卻又記起愛。因為愛得痛苦,才愈加銘心刻骨。這不是孽緣又是什麽?
  高燒退了,一切都會好的。我對自己說。
  我和靜開始恢復以前相敬如賓的生活,好象什麽也沒有改變。不再聯系威,也不願想起童。只是聽到放藍心湄的《不怕付出》,會心裏一顫,牽動全身。
  
不怕付出
  le cinquieme jour de i'an 2000, je te quitte, je suis disparu
  (2000年的第5天,我要離開你消失!)
  我發現我真的是再也無力
  觸動一顆已經沒有我的心
  所愛的人不留戀的表情
  是最讓人心涼的一場雨
  總相信我們的愛能走下去
  有笑有淚才會動人難忘記
  可惜只有我一個人相信
  改變不了兩個人的分離
  愛你怎麽會是個錯誤
  甜蜜一路到痛苦
  原來未必越擁抱越相處
  就了解彼此越深入
  愛你怎麽會是個錯誤
  從天真悲傷到清楚
  感情不是夠努力夠付出
  就一定留得住幸福
  le fin du siecle nous a quitte, comme deja-vu.
  on n'est plus affirmatif de la naivete, de i'eternite, ef du bonheur.
  je trouve qu'-il n'y a rien que je peux fire, vraiment rien.
  c'est toi, ma chere toi, qui n'arrete pas de rever.
  mon innocence n'est plus la, depuis lentemps.
  llne reviendra, ni mou affection, ni ma passion au-revoir.

  (世紀末已離我們而去,成為似曾相識
  我們對於天真 永恒及幸福都不再確定.
  我發現我真的沒辦法,
  是你,親愛的你,不能停止作夢.
  我的純真早已逝去,如同我對你的愛與欲)


  那是童最喜歡聽的歌,睡前,躺在床上,她會把MP3的耳塞,一人耳朵裏塞一只,強迫我聽著,而且還是循環播放。
  “昨晚你註意聽裏面的歌詞了嗎?”
  “沒,太催眠了,我一聽就睡著了。”
  我想忘卻,可是記得。
  童說,這首歌,是她的代表金曲。
  靜熱衷旅遊,我怕她搬出嫖妓的殺手襇,而堅決支持。還得感謝她沒有告訴我母親,以傳統女性的美德,幫我留住臉面。我照常工作,目標是把全省的總代理權拿下。童被檢舉一次後,恐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操作。現在,廣告這行也不好做。不過,她就吃老底,應該也衣服無憂。還事,威能幫她擺平。
  除此外,生活重復,時光流逝,一切朝前。這大概就是人生的本質:恬靜,平淡,真實。簡單也是種幸福。我以為,這樣到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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